你了解光學玻璃嗎

新中國成立后，為加強中國軍用和民用光學儀器的發(fā)展，在長春籌建中國科學院儀器館（長春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的前身，簡稱長春儀器館）時，王大珩先生就感到光學玻璃在新中國建設中的迫切需要，向當時的東北人民政府申請了40 萬元的專款，并邀請龔祖同先生加入長春儀器館，負責光學玻璃的試制工作。龔祖同先生十分興奮，欣然接受這份工作，并積極投入研制中。從1951 年春提出設計試制車間任務書后，即刻奔走聯(lián)系建筑設計和施工單位，當年動工，并完成廠房的建造。當時，只有劉頌豪剛從大學畢業(yè)分配來，即協(xié)助龔先生工作。1952 年秋，我和一批年輕人（包括王世焯、陳慶云、張佩環(huán)、沃新能等），因國家建設需要，提前從大學畢業(yè)，分配到長春儀器館，到了光學玻璃實驗室工作。當年就分別成立了化學組、原料和配料組、坩堝組、熔制組、檢驗組和行政組。陳慶云和張佩環(huán)負責原料和玻璃化學分析組；王世焯負責配料和采購玻璃原料；沃新能負責檢驗組，建立了玻璃光學性質(zhì)的測試，以及氣泡、條紋和光學均勻性的檢驗；300 L 容積的大坩堝是一個關鍵材料，由龔祖同先生親自指揮剛學義等老師傅做坩堝工作，行政組由“紅小鬼”康永華來領導，他15 歲參軍，過去一直在部隊工作。劉頌豪是龔祖同先生的一位得力助手和業(yè)務秘書，協(xié)助龔先生管理和領導全室工作。我擔任了熔制組組長，與我一起工作的還有從上海招聘來的兩名中學生：馬仲堂和孫仲鳴，以及一批有熔制一般器皿玻璃經(jīng)驗的老師傅。我們從修復煤氣爐、設計油噴霧器、敷設煤氣和油管道、定制特型耐火材料和建造爐窯等做起。

1952 年7 月，坩堝組制造出300 L 大坩堝，10 月中旬大玻璃熔爐開始烤爐，其間經(jīng)歷了坩堝幾次在烤燒過程中開裂而遭受失敗；有時坩堝已加熱到1400℃ ， 開始加玻璃生料，而到熔化時，又破裂了。大家不怕爐前高溫，把破裂的坩堝取出，還要把流入爐內(nèi)的玻璃液清除。這種場面十分感人，沒有人畏怯和逃避。龔祖同先生夜以繼日和我們一起生活在爐邊，大家全身心地把精力灌注爐內(nèi)坩堝里的玻璃中。1953 年的陰歷除夕，第一次獲得了300 L 一大坩堝的光學K-8 玻璃。接著又成功地熔化了兩堝。這是一個歡欣鼓舞的新春。龔祖同先生講：“一生的重擔從此獲得解脫，這是我畢生最幸福的日子。此生此事永志不忘。”更為可喜的是，從今往后把中國第一堝光學玻璃誕生的事跡，列入光學玻璃廠培養(yǎng)青年一代的教育范例。

1953 年，光學玻璃試制成功以后，進入鞏固和提高階段。首先是擴大光學玻璃品種。我們都是在龔祖同先生直接指導下工作的。當時我拿到的一份資料，就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派人到美國去學習帶回來的。這份資料中只有十幾種（普通冕牌和火石）光學玻璃的化學成分和熔制規(guī)程圖。另外就是龔先生介紹我去閱覽的，旅美科學家孫觀漢發(fā)表在美國陶瓷學會雜志（Journal of American Ceramic Society）中有玻璃光學性質(zhì)的計算文章。我們先在電爐小坩堝中熔煉從硼冕到火石，又到鋇冕光學玻璃，并且取得一批在爐前校正玻璃光學常數(shù)的數(shù)據(jù)。然后在大熔爐中一堝堝地試驗，取得不同品種的光學玻璃的化學成分和熔制規(guī)程。這時我體會到光學玻璃是多品種的、含有多種化學成分，要知道玻璃的光學性質(zhì)和成分的關系是十分重要的，如事先能預測到制成后的玻璃光學性質(zhì)是很必要。從中隱藏了以后我想從玻璃的化學成分去計算熔制后玻璃的物理性質(zhì)的打算。

1954~1956 年，在光學玻璃制造過程中有兩件較大的工藝改革：一件是在工藝上，從經(jīng)典法（熔煉成的光學玻璃與坩堝一起取出，在隔熱罩下自然冷卻，坩堝和玻璃在冷卻時炸裂，然后在室溫中挑選品質(zhì)好的玻璃塊），發(fā)展到澆鑄法（熔煉成的光學玻璃與300 L 半噸重以上坩堝從高溫中取出，澆鑄入預熱的鐵模中，然后一起送入精密退火爐，逐漸冷卻下來）。由此很大地提高了成品率，并能獲得大尺寸的光學玻璃毛坯。

1964 年10 月，《光學玻璃》（第一版）由科學出版社出版，問世后，很快在中國玻璃界流傳。20 世紀70 ～ 80 年代，這本書不僅作為光學材料專業(yè)方面的必讀課本，而且也成為全國玻璃專業(yè)的重要參考書。現(xiàn)在我常聽到玻璃界40~50 多歲的業(yè)務骨干講：我們是讀了你的書成長的。我聽了也感到十分欣慰。1978 年全國科學大會上此書獲得中國科學院重大科技成果獎，一本著作能得到如此榮譽，這是對當時光學玻璃研發(fā)基地集體的鞭策和鼓勵。

因為這本書是用中文寫的，所以它在亞洲流傳。1978 年北京玻璃廠從日本保谷玻璃公司引進眼鏡玻璃片的連續(xù)生產(chǎn)線，保谷公司的光學玻璃技術的總負責人泉谷徹郎博士到北京后，拿了《光學玻璃》這本書尋找到我。在上海會見我時講：“我寫過一本介紹光學玻璃的小冊子，沒有你寫的這本書系統(tǒng)和全面，這是世界上第一本光學玻璃專著”。泉谷徹郎邀請我訪問日本。1979 年11~12 月，我受邀請訪問日本兩周，泉谷徹郎博士全程陪同。